靖苏甜饼烘焙箱

爱气鬼皇帝和不省心先生(靖苏,第二回)

第二回  泉水甜!甜泉水!

京郊有座山,名曰栖霞,山上遍植枫树,每到金秋,便真似披满了霞光。时值八月盛夏,赏枫自然是着急了些,但山中绿树成荫,溪水潺潺,倒是个避暑的好去处,于是大梁第二代皇帝,也就是当朝天子的太爷爷便着人在此修建了一座行宫,作避暑、打猎之用。

夕阳西下,一弯白月刚刚挂上檐角,天空是一片幽冷而高远的深青色,行宫里各处都掌了灯,有一进院子特别明亮,被十来个灯笼照得如同白昼,萧景琰正负手在那些灯笼前烦躁地踱着步。

“去哪儿了?这么晚去哪儿了?”

黎纲闻言忙上前答话,“启禀陛下,宗主和飞流晚饭后便出门去了,说是散步消食。”

“散步消食要一个多时辰吗?他那个身体……还乱跑什么?”萧景琰一说更急,伸手去够身边一个小太监手里的灯笼,那小太监许是新入宫不久,没见过皇帝生气这般阵仗,吓得往后一缩,倒叫皇帝扑了个空,萧景琰瞪圆了一双水牛眼,眼见着就要骂人,一旁的高湛忙走了过来,将自己手中的灯笼递给皇帝。

“陛下,灯笼。”胖老头笑得眉眼弯弯,弥勒佛似的,愣是叫人发不出火来。

萧景琰朝那瑟缩成一团的小太监“哼”了一声,接过高湛递过来的灯笼,径直往院门外走去,后面一干人等赶忙提步跟上,皇帝回过头,面色严厉,“都不许跟着!”见人群中一名武将,眉头紧拧,面色难安,遂唤他道,“蒙卿,你跟我同去。”

栖霞山中有一个极妙的去处,因为隐蔽,所以鲜有人知。

梅长苏领着飞流在山中走了快一个时辰才找到这里,月亮早已挂上了枝头,遥映在半山腰那条飞瀑上,好似正要腾空而起的银龙。

飞流的脸上一瞬间漾满了童真的笑容,兴奋地扯着梅长苏的袖子,声声唤着“苏哥哥苏哥哥”,梅长苏浅笑道,“去吧。”

少年得了首肯,像一只雀子似的飞进了那长瀑下的粼粼潭水中,快乐地把水往自己身上拨着,玩了一会儿,见梅长苏走得近了,又玩心大起,把水拨向他苏哥哥的身上。

梅长苏一面半背着身躲闪,一面假意责骂他“顽皮,顽皮。”

因为罕有人至,那潭水极清,低头便能望见潭底的鱼和卵石,飞流泼够了水,又去捉鱼玩儿,捉到了便举起来向岸边寻了块青石坐下的梅长苏炫耀,然后又将鱼儿放生,再去捉另一条不同花色的,周而复始,他小孩子心性,倒是乐此不疲。

“扑通”,梅长苏赶忙站起了身,刚刚还弯着腰捉鱼的少年一整个栽进水里,摔碎了一池月光。

“飞流,你没事吧?”

少年忽地从潭水里站起身,乌黑的发,乌黑的眼睛,全都湿漉漉的,但嘴角却弯弯往上翘着。

“滑,飞流,摔。”

梅长苏闻言失笑,调侃他道,“飞流,你这下盘功夫怎么练的,明天回家每天扎半个时辰马步。”

少年立刻鼓起了嘴巴,眼睛气得亮晶晶的,梅长苏轻笑一声不再逗他,从腰上取下一只准备好的葫芦,走到潭边。

“苏哥哥逗飞流玩呢,我们飞流的武功无人能及。”见少年又眯起了眼睛微笑,这才将葫芦递与他手中,“好飞流,帮苏哥哥去接些水来。”

飞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,接过葫芦,直接要在潭里舀水,梅长苏摇了摇头,向不远处那条瀑布指去,“去那里接。”

“小殊!”

“梅长苏!”

梅长苏刚刚除下鞋子,光脚要踏入潭水中,耳膜就被两把“声如洪钟”震得嗡嗡作响。回头看去,只见两张黑着的脸一左一右好像黑白……黑黑无常。

蒙挚快一步走上前去,伸手探向潭水。

“这么凉,你还打算下去?”

梅长苏忙解释道,“蒙大哥,我这火寒毒是两个极端,天冷的时候像掉进冰窖,天热的时候又会像有把火在身体里烤,这会儿正烤得厉害……”

“啊?”蒙挚大惊,拉着梅长苏上上下下打量,“在哪儿烤,在哪儿?”

梅长苏闻言无奈,感叹大梁第一高手竟长了个飞流的脑袋,榆木疙瘩!

蒙挚还待将梅长苏翻个身细细检查,耳边掌风忽至,飞流的招式已接近他面门。

“放开苏哥哥!”

蒙挚忙闪身避过,嘴里急喊着,“我这是关心你苏哥哥呢。”

“手,重。”

小飞流不理会他的申辩,连连出招,把他从梅长苏身边逼开,蒙挚的武功虽胜出飞流,但仍需全神应对。

“我轻点还不行吗?别打了。”

“不行!”

两人说话间已拆出十数招,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,不一会儿便飞得无影无踪。

“喂,飞流……”

梅长苏心想,飞流啊飞流,蒙挚还真没什么要紧,真正要紧的还在原地站着呢。唉,看那人的脸色,铁定又在生气,脸都快黑过张飞了。

月光下,萧景琰和梅长苏,隔着五十步距离,对望。

谷底宁静,只有飞瀑潺潺,溪流涓涓,和着“清风拂叶摇,流水浣蛙鸣”,俨然一曲美乐,比当年红遍京城的名伶宫羽的曲子,也差不多少。

梅长苏躬身施礼,唤一句“陛下”,眼前黑影闪动,萧景琰已朝着他的方向疾步走来,气势汹汹。

“陛什么下?这个称呼你什么时候能改?”

梅长苏慌忙解释,“草民一时口误,请陛下……景琰恕罪。”

“梅长苏!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?”

萧景琰感觉自己丧钟已近,他不会很不光彩地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被气死的皇帝吧?

梅长苏缓缓地又要跪下,没听见皇帝又叫他“梅长苏”吗?无事林家小殊,有事梅郎长苏,他都已经习惯跟着皇帝的情绪转换身份了。

“谁要你跪的!谁要你跪的!”萧景琰一把拽起梅长苏,急得快要跳脚,“以后不许跪,不许叫陛下,听到了吗?”

梅长苏恶趣味地想着,如果他现在答一声“遵命,陛下。”自己的竹马应该会立刻气晕过去吧,算了,放他一马。

“景琰,我知道了。”

萧景琰听他换了称呼,面上总算缓和了一些。

“我问你,大晚上出门,为什么不打声招呼?”
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只是出来走走,消消食。”

“你不知道这里是荒郊野岭吗?万一遇到野兽或者强人怎么办?”

“有飞流在,那些都不怕。”

“哼!飞流,一个小孩子,总有贪玩不上心的时候,还不如……还不如我一直看着你。”

“你?”

向来圆滑周到的江左梅郎,这一回竟没管理好表情,那斜挑的长眉,闪烁的眼神,扬了半边的嘴角,在在都挑衅着天子的自尊心。

“我?我怎么了?我虽然武功不如那小子,可我是一国之君!手下有的是高手!”皇帝明显地使起了小性子,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老子有钱,任性!管的着吗?

梅长苏心里觉得好笑,嘴上却不再逗他,毕竟人家是“一国之君”,惹炸毛了多影响国威。

“景琰,别生气,你仔细看看这个地方,还记得这是哪儿吗?”

自从皇帝陛下走进这片山谷,回忆便如那飞瀑般撞进了他的脑海,他怎会不记得这是什么地方?

那一年,他和林殊还是两个懵懂少年,跟随祁王护驾至栖霞山,二人顽皮,从大队人马中偷溜出来,在山中迷了路,碰巧发现此处胜景,一时被迷得忘记了愁烦,便在那片瀑布下嬉闹玩耍起来。

彼时的林殊还是个身强体健的少年,发狠起来萧景琰都打他不过,二人跳进潭水中比赛游泳,来来回回游了数十趟,最后还是萧景琰喊累认输才罢休。

林殊坐在水边拧着衣角的时候,萧景琰正站在瀑布下喝水,咕咚咕咚喝到肚撑,林殊便在岸边大声笑他“你这只水牛!”

萧景琰喝饱了水,还用随身的行军酒壶装了满满一壶。

“这水是甜的,小殊,你快尝尝。”

林殊笑说,“恐怕是混了你的酒,所以是酒甜,不是水甜。”

“是水甜,我这壶里从不装酒,只装水。”

“水牛。”林殊嗔他一句,接过水壶灌了几大口,“还真是甜的。”

梅长苏从腰间解下先前那只葫芦,递到萧景琰手中。

“本来想带回去给你的。来,尝尝这水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。”

萧景琰愣愣地接过,木然地望着梅长苏微笑的面庞。

“你是为了这个……才来这里的?”

梅长苏点了点头。

萧景琰的心又化成了一汪暖融融的春水,眼睛红红的快要掉下泪来,这回轮到八风不动的梅宗主着急了。

“景琰,你别难过啊,我丢了这葫芦好不好?”说着便要伸手去拽萧景琰手中的葫芦,却扑了个空,萧景琰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,他的眼睛尚自在月光下闪着莹莹泪光,嘴上却噙着笑。

“甜。”

这一刻风平浪静,须臾变得鸡飞狗跳。

“萧景琰,你干什么?”

打横被抱起的梅长苏一时失了重心,只得用手揪紧了皇帝的领口,惊惶不知所措,始作俑者却一脸正直地回答,“你,光脚,凉。”

我去,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倒腾,你以为你是飞流吗?梅长苏好想吐槽这位当今圣上,可惜自己受制于人,再不复当年让对方认输求饶的威武雄壮(套马杆的音乐在耳边飞扬……)。

萧景琰将人小心翼翼放在了青石上,梅长苏刚松下一口气,瞬间那口气又顶上了脑门。

“萧景琰,你别……”

月光下,梅长苏的脚踝格外苍白纤细,被萧景琰握在手掌中,像是一只易碎的玉件儿。

“小殊,别动。”

萧景琰捡起地上搁置的布袜和木屐,一件件替他穿上,梅长苏动也不敢动,诚惶诚恐地用手撑坐,浑身僵硬,直到萧景琰抬起头来对他展颜一笑,“穿好了。”

他才回过神来,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
萧景琰却并没有放开他的脚踝,一双坚定的眸子锁着他的脸,叫他转不开头,移不开目光。忽而,萧景琰轻轻叹了口气,缓缓贴着他的身站了起来,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,将他整个儿禁在他的桎梏中。

“林殊……梅长苏……”他像是自言自语,目光却一刻也没放开身下人,“我怎么分不清了呢?”

“本就是一人,何须分清?陛下还是先放开我再说。”梅长苏压低了声音,强自镇定,其实心里早已慌乱不堪。

“你看,你也分不清了,小殊是不会叫我陛下的。”

“景琰,你又钻牛角尖,分那么清做什么?”

“因为我想知道我那天吻的到底是小殊还是……先生。”

梅长苏再不敢说话,也说不出话,萧景琰的拇指附在他下唇上,来回轻轻地抚摸着,酥酥麻麻,他的唇不受控制地轻颤。

许久,一声悠长的叹息从萧景琰口中溢出,梅长苏感觉唇上一凉,那人的手指随后钻了进来,他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,萧景琰的手指便撤了出去,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火热

的唇。

唇齿辗转间,晕头转向的梅长苏恍惚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。

“先生……”

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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