靖苏甜饼烘焙箱

爱气鬼皇帝和不省心先生(靖苏,第三回)

第三回   空空宅院,宅院空空


萧景琰觉得梅长苏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注视过他。

眸光清亮,一把烛火跳乱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,好似他心里有跃跃欲出的千言万语,可他偏偏紧闭了嘴唇,不发一言。

“小殊……小殊?”

梅长苏如梦初醒,垂眸看一眼手中书卷,片刻,唇边勾起浅浅一笑,萧景琰知道他又要说谎。

“刚刚神思倦怠,想和你说说话解乏,没想竟发起呆来。”

这个谎说得真假难辨,且不痛不痒,可萧景琰就是知道那不是实话,只是没有由头拆穿。

“既然你累了,就早些歇息吧,我也先回房了。”

萧景琰刚站起半身,梅长苏语速急促地说,“无妨,无妨,我现在没那么困了……”话下之意竟是要留客,萧景琰顿了一刹,缓缓坐回了席上。

梅长苏竟出言留他,往常他一定会暗暗窃喜,可是今日他却只感到心中慌乱。

“小殊…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
“没有,没有,又不是冬天,我身体没那么难受。”

“那你……”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的眼睛,那团烛火仍在他清亮的瞳孔中微微摇晃,却显然没有了刚刚的悸动,“你……刚刚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?”

梅长苏愣了一愣,手指不自觉轻捻着袖口,转而又微微一笑,萧景琰知道他大概又要说谎了。

“刚刚突然想到了长江水利的问题,你上次问我,我还没来得及答你。”

萧景琰心中虽有疑虑,却也只是捕风捉影没什么根据,再加上时值炎夏,正是长江流域易发洪灾的季节,他确实很想听听对方对于长江防汛的意见,于是不再多问,与他聊些个国之大事去了。

然而到了第二天傍晚,他便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那丝轻飘飘的不安感,一直追问到底,追问到梅长苏眸光背后那抹悲伤的阴影中去。


下午处理完政事便出宫去苏宅“小坐”是大梁新任皇帝每天的必修课,美其名曰向先生讨教国事,然而他的这一习惯在苏宅的几位“毒舌”嘴里便成了“那位又来蹭晚饭了”,出言嘲讽的多半是蔺晨,旁边帮腔的是护卫黎纲,默默点头表示同意的便是甄平。

可是,今天苏宅却没有人打趣,没有人帮腔,也没有人默默点头。因为今天,苏宅根本就没有人。

诺大的宅院,几十口的人丁,几屋子的书册,数不清的器物家私,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萧景琰站在梅长苏居住的那间院子中央,八月桂树飘香,树下一只竹编的躺椅还在轻轻摇晃,仿佛他的主人刚刚起身,并未离开多久。

“陛下,臣这就派人去找。”

一位清瘦挺拔的年轻将军说道,闻言,萧景琰却缓缓摇了摇头。

“战英,不必了。”

列战英犹疑着,只见皇帝闭上了双眸,夕阳的微光被桂树的叶子打碎,斑斑驳驳映在他脸上,他的睫毛在那些光影中颤抖得越来越剧烈,就像冬夜里冻伤的蝴蝶,再也无法振翅飞翔。

“琅琊榜首,江左梅郎……”他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那位贴身副将说着。“江左梅郎诚心要躲,谁又能找得到?”

列战英仍是疑惑不解,“陛下,你是说苏先生在躲着你,这是为何?”

为何?萧景琰惨然一笑,自从他知道苏先生就是小殊,小殊就是苏先生,他心里的不安感就从来没有消失过。若小殊只是小殊,不是苏先生,那么他不会离开他;若苏先生只是苏先生,不是小殊,那么,他也不会离开他。可就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,所以这个结局也不那么令人意外,他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。

萧景琰睁开眼睛,四下环望,映在他眼里的,只有宅院空空,空空宅院。


“飞流,蔺晨哥哥给你做顶帽子好不好?”

“不好!”

“嘿,你个小没良心的,给我过来!”

山道上烟尘滚滚,两骑人马飞奔而来,前面马上坐着一位稚嫩却俊美非常的少年,一身蓝色劲装更显英气逼人,后面追赶的那人白衣翩翩,眉目含笑,自成一派潇洒气度。

在他们之后是一顶青蓬马车,走得极慢,帘布悠悠地晃动着。

梅长苏便坐在那悠悠晃动的门帘背后,因为聪慧而格外明亮的一双眸子,正定定地看着前方。

忽然一只手掀开了帘布,一道蓝色的身影如闪电般掠了进来。

“苏哥哥!”

飞流手中捧着用柳条编成的帽子,递到他苏哥哥面前。

“戴!”

梅长苏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,从他手中接过柳条帽,“好,苏哥哥给你戴上。”

“不对!”飞流躲开梅长苏要给他戴上帽子的手,“苏哥哥,戴!”

梅长苏这才明白过来,原来小少年是来给自己送帽子的,不禁失笑道,“给我?飞流舍得吗?”

飞流重重点了点头,梅长苏便抬手把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,这位江湖第一大帮的宗主平时最疼的便是眼前这位少年,也只有他才能让这位威名赫赫的一派掌门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一样,放弃掉智商和形象,陪着做些幼稚的事情。

“你看,苏哥哥戴这个帽子一点都不好看,还是给我们飞流戴。”

梅长苏正要摘下那顶柳条帽,飞流见状,使劲摇了摇头,看向梅长苏的眼神极为清亮,“不疼!”

梅长苏不解,笑着问他,“哪里不疼?”

“苏哥哥!”

“苏哥哥?”

“帽子,苏哥哥戴着,不疼。”

梅长苏瞬间懂了那孩子的意思,禁不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伸手将飞流揽到怀里,让他躺在自己的膝盖上,手指轻轻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发丝。

不疼,他也想不疼,可是自从离开那个地方,他的心便一刻也没停止过疼痛。

“那么舍不得,干嘛要走?”

蔺晨从外面钻了进来,衣角带着风沙,梅长苏微微呛到,轻咳了几声,飞流便立刻睁大眼睛瞪着蔺晨。

“小没良心的,就知道护着你苏哥哥,你忘了帽子是谁给你编的啦?”

蔺晨假意怒道,飞流闻言鼓起了腮帮子仍是生气,却不再用眼睛瞪他。

蔺晨这才笑着转过头,跟在哪儿刚打了场胜仗似的,得意洋洋。

“喂,喂,说你呢!”

他转而对着梅长苏说话,后者却故意假装没听见,帮飞流拂去肩膀上落着的柳叶。

“你们俩还真是一家子,没一个有良心的!”

梅长苏斜瞟他一眼,“谁又惹蔺公子生气了?”

“你!我叫你为什么不答话?”

“我记得蔺公子叫的是喂,又不是我。”

“梅长苏,你还给我装傻!”

梅长苏又帮飞流理了理衣领,这才笑着转过身看蔺晨,“蔺公子有何指教?”

蔺晨被面前这两位打压惯了,虽然被人言语上戏弄,倒也不以为意,接着刚钻进马车时那个问题问道,“你真的舍得离开金陵?”

梅长苏目光平和,看不出心绪,他慢慢说着,“你不是一直想着完成你的路线吗?先去霍州抚仙湖品仙露茶,住两天绕到秦大师那儿吃素斋,修身养性半个月,再沿沱江走,游小灵峡,还要守个十来天等佛光,沿途再顺道拜访三五好友。现在答应跟你同去,你倒不乐意了?”

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,”蔺晨顿了顿才又说道,“我是说……那个人。”

梅长苏闻言,气息猛地一滞,仿佛有只手生生捏住了他的心脏,痛得透不过气来。

蔺晨见他面色突变,再不敢多言,一面假装嘻嘻哈哈去逗弄飞流,梅长苏却再没听下去一句话。


那一晚,梦里,萧景琰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不去,“苏先生,别走,苏先生,别走。”最后,温温软软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尖,他心中悸动非常,登时惊醒过来,只见飞流趴伏在他床榻边,睡得香沉,蜷曲的手指刚好垂在他唇角,似有若无。


未完待续


小虐是为了后面的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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